棠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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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Ariana Malfoy- Lestrange

许多身属黑暗阵营的人将永远将我的故事与伊卡洛斯和代达罗斯的故事相提并论。我不能责怪他们——因为它们如此惊人地相似。“智慧的”父亲为他的儿子制造了用以飞翔的翅膀，并且警告他不要飞得太过靠近太阳，儿子没有听从他的话，于是翅膀脱落，他死去。这就是一切的结束。

这里永远没有幸福的生活。

我的故事将成为食死徒的孩子们的一个教训——听从你们父亲的教诲，不要靠近光明。否则，你会坠落，就像德拉科·马尔福那样倒下。

孩子们会睁大眼睛倾听，也许他们会留心这份警告，也许不会。

他们说得如此可怕，不是吗？然而事实并不如此。他们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

他们永远也不能理解。

对他们来说，我变得软弱了。我变成了叛徒和在背后放冷箭的人，他们说我是愚蠢的。我的父亲给了我用金钱和威胁所能买到的最强壮的翅膀，让我能在普通人之上飞翔，飞到我所能及的最高的地方。当然，不能太靠近太阳，否则黏住翅膀的蜡就会融化，那我坠落就是自己的错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我的父亲亲自杀死了我。我记得他说出那两个词时的眼神。

你知道，我父亲非常爱我，当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当我活着的时候，我认为他爱我就像一个人爱一件可以展示和炫耀的东西一样；但一旦它坏了就没有用了，应该被扔掉。在这一点上，我错了，他确实爱着我，只是他更关心他自己的面子而不是我，这是大多数食死徒的处世态度。

他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已经转向了光明的一面，并且做了两年的间谍。除了把我打到屈服以外，一个真正的食死徒还能做什么呢？他不止一次地试图这样做，直到最后再没有别的选择。我不得不被父亲放弃，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忠诚。

无论如何这无关紧要，我知道这一定会发生的。当伊卡洛斯飞得离太阳越来越近时，他非常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是的，我也是如此。

我想你可以说我的名字在光明一方获得了巨大的荣耀——虽然不是经常发生，但是当提到我死亡的话题时，他们就会低声交谈，几乎带着崇敬的意味，讲着我多么勇敢，多么高尚！有趣的是，这些品质在斯莱特林眼中被定义为愚蠢和白痴。

它向你展示了两所学院之间的区别，黑白双方的区别。一个小小的不同，真的。只是对某些词的定义有所不同。

有人曾经告诉我，你爬得越高，跌得越深。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伊卡洛斯从太阳上跌落，从天空的最高点坠落到海洋最黑暗的深处。我不记得代达罗斯有没有去取回他的尸体。我觉得他没有。

我有一块无名的墓地，就在这棵大橡树下。如果可能，他一个星期来看我一次。他告诉我，一旦战争结束，一切恢复正常，他会找到一块铭牌、一块长条大理石或是其他的什么，用来装饰我的坟墓。我可能是个叛徒，不配躺在马尔福家的墓地里，但我仍然是一个马尔福。

他知道我可以不在乎，但是我没有合适的坟墓令他很烦恼。

每一天我都在等他。他通常星期五来，但有时是星期天。在下午的晚些时候，一直呆到黄昏。偶尔他会在周三来，如果他觉得合适，周一也有可能。

他不带花，我也不指望他带。

他就站在那里，有时表情扭曲，有时不。有一次他跪在地上，发出干呕的声音。尽管他尝试了好几次，但仍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他不知道的是我总站在他旁边。他不知道我对他说了什么，或者是怎么说的。当我尝试去触碰他的时候，我发现我做不到。

有时候，在他离开之前我会摸摸他的手。有那么一会儿，他会直视着我的眼睛，就好像他能看见我。但之后他只是打了个寒颤，然后转身离开。

他们都说，卢修斯·马尔福是个破碎的躯壳，他并不否认。

可能的时候，他会来到橡树下，就在老里德尔的房子附近，一座山上。他之所以选择了这座山，是因为德拉科总是喜欢能看到所有的地方——就像他在飞一样。想起德拉科骑着他的第一把扫帚，他不禁微笑起来。在这些日子里，几乎没有可以让人微笑的事。

他总是站着。站着或者踱步。

有时他会自言自语。“当这一切结束后，你会得到一块墓碑，孩子。大理石质地的——就像你祖父的那样——你总是喜欢爬上去，记得吗？然后上面会写着‘这里躺着德拉科·马尔福，一个了不起的儿子（这是你妈妈说的，不是我），一个好朋友（潘西说的），以及一个不忠诚的混蛋（这是我说的）。’听起来不错吧？”

当然，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他所期待的回应。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跪倒在地，试图吐出点什么，但什么也没发生。直到最后，当太阳西沉的时候，他低声说：“她死了，孩子。”他不需要告诉他是谁。卢修斯感觉他已经知道了。

接着他有三个星期没来，当他最终出现时，他告诉了他关于葬礼的一切。“哦，你真该看看——当然是在家里举行的，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她穿着你最喜欢的那件淡银色的丝绸裙子，我们在各处都种了栀子花。总而言之，我认为进展相当顺利。”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她会希望你在场的。但是她能理解，她会明白的。”

不，她不明白。我想要告诉他。她一点也不理解，永远也不会。

“你做了什么，父亲？你是不是把她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你勒死了她？拿刀捅了她？是毒药吗？或者是魔法？你是怎么杀死她的，父亲，怎么做的？”

“我爱她，仅此而已。我爱她。”他突然说，声音很小，就好像他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我知道他不能。

我想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了。我敢打赌，她一定是日渐消瘦，一点一点地消失，直到什么都留不下。

我的父亲，他看起来变老了。不是因为他的皱纹变多了，而是来自他脸上存在的一些东西。也许是他的眼睛。

“我曾经那么崇拜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拍掉了我坟墓上的一小块泥土。

“很晚了，我得走了。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我尽量下周来。”

他走了。

他在一个星期二再次出现，银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带着一种可怕而强烈的喜悦。

“我们很接近了，孩子，如此接近…黑魔王找到了一种方法…我们可能不必为你的错误付出我们想象中那么沉重的代价…我们是如此接近…”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兴奋。他统统倾吐了出来，把计划都告诉了他。这次不会出什么差错，绝对不会。

“太棒了，孩子，太棒了。”

我静静地听着。“你还记得原因吗，父亲？你还记得吗？”

我摇摇头。“我甚至不再认为这是为了净化巫师血统，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而战吗，父亲？人们到底为什么而死？我为什么而死？权力？荣耀？一个想法，一个信条？”

他听不见，也不能回答，这让我无比痛苦。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回答，即使他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周五出现了。

“你毁了一切…所有的事…我们是如此接近…”他的语气有些不同，不再是他典型的冷酷如冰刀划过的愤怒。他听起来就像一个站在黑暗的深渊边缘的人，每一刻都比前一秒更加紧张。他的话语融化在一起，融成一声绝望、火热而痛苦的尖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想要的到底错在哪里？他们给了你什么我没给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追随我，德拉科，你的亲生父亲？为什么？”

突然间，卢修斯•马尔福崩溃了。他破碎成上百万的细小碎片，散落得地上到处都是，甚至都不再试图站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德拉科？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还不够爱你？为什么你不够爱我？是什么出错了？”

一切都从他体内涌出。他停不下来。他无法停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在他旁边跪下，看着我的父亲崩溃。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然后这些话就像他的话一样突然被倾吐出来。

“我不知道父亲，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没关系，会没事的。”

我们像那样坐了一会儿，他变得沉默起来。接着他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我。

“我很抱歉，”他喘着粗气说，“我很抱歉。”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我没能来得及回答。“我也是，父亲。我也是。”

“就是今晚。今晚，他要杀了我。”他平稳地站了起来。一阵疼痛掠过他的面容，德拉科知道这意味着在某个地方，伏地魔正按着骷髅与蛇的标记，把他们召唤到他身边。

“我得走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但当他转身离开时，他在余光里看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他转过身来。

那儿什么都没有。

他不得不嘲笑自己。“啊，我老了。好吧，再见了，德拉科。”

他又一次离开了，德拉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再回来。

就在我正看着星星出来的时候，他加入了我。我转向他，露出了微笑。“你好，父亲。”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德拉科。你怎么样？”

这之后有一个停顿。在这个停顿中，我们从未对彼此说过的话都表达了出来，在静默中得到理解。

“我一直很好，父亲，很好。”这是一个平庸而普通的回答——但这只是个开始。

END